青溪村的夏天热得像蒸笼阿福赤着膊蹲在田埂上薅草汗珠子顺着下巴砸进泥里溅起星星点点的水痕。
他抹了把脸望着田垄尽头的溪水发呆——那溪水清得能看见底前日他在溪边洗衣裳一不留神让个田螺滚进了竹篮。
这螺儿倒怪好看的。
他蹲在青石板上用枯枝拨弄着竹篮里的大田螺。
螺壳青碧如玉纹路像泼开的墨触须在水里一翘一翘倒比村里绣娘绣的锦鲤还鲜活。
阿福鬼使神差把它带回了家养在水缸里。
怪事是从第二日开始的。
头天夜里阿福砍完柴摸黑回屋推开门就闻见灶膛里飘出的米香。
他点亮油灯见桌上摆着两碗热粥一碗卧着金灿灿的腌蛋另一碗浮着油星子的青菜豆腐汤。
碗沿还沾着几点灶灰像是刚起锅时溅上的。
许是哪家婶子看我独居送的夜宵?他嘀咕着端起粥喝到嘴里却愣了——这米是新收的早稻带着股清甜的露水味比他平日吃的糙米香十倍。
再看灶台柴火码得整整齐齐锅沿擦得锃亮连他随手搭在门后的破褂子都被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第二夜更奇了。
阿福挑水时摔了腿疼得龇牙咧嘴挪回家刚推开门就见水缸边的矮凳上坐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
她正踮着脚往房梁上挂腊肉发辫垂在肩头发梢沾着点灶灰倒像只偷嘴的小兽。
你......你是?阿福的拐杖当啷掉在地上。
姑娘转过脸眉梢微微一挑:我是你养的那只田螺。
阿福的眼睛瞪得溜圆。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见她耳后有道淡青色的纹路像极了田螺壳上的旋儿。
他想起前日在溪边洗衣曾见这田螺在石缝里探出头触须上还挂着水珠子怎么就成了会做饭的姑娘? 我本是天河里的螺仙。
姑娘蹲下来拾起他的拐杖因贪看人间烟火私降凡胎。
那日被你救起我便想着报恩。
她指尖掠过他腿上的伤你每日早出晚归吃的冷粥凉饭我看着心疼。
阿福的耳尖慢慢红了。
他想起这半月来每回回家都有热饭热菜灶膛里永远有新添的柴火连他藏在梁上的半块红糖都被切成小块泡在茶里。
原以为是哪个邻家婶子可怜他没想到是只田螺精。
那......那你别走了。
他挠着后脑勺我、我给你腾间屋。
姑娘抿嘴笑了眼尾弯成月牙:我在水缸里住得好好的。
可到底还是搬出来了。
她用竹篾编了个小竹楼就搭在院角的葡萄架下。
夜里阿福从田里回来总能看见竹楼里漏出点暖光像颗落在人间的星子。
她给他浆洗衣裳针脚细密得比绣娘还好;她给他纳鞋底麻绳勒得手指发红也不喊疼;最奇的是她会变戏法似的把普通的野菜做成珍馐——昨日的野苋菜炒出了红烧肉的香今晨的野葱煎蛋金得能照见人影。
你莫不是偷了土地公的灶王爷?阿福有回夹着菜问。
姑娘正往他碗里添汤闻言抬头:我不过是把天河里的本事拿来用用。
她舀起一勺汤吹凉你尝尝可还合口? 阿福喝了口汤突然呛住。
汤里有股清甜的味儿像极了溪水里的水草香。
他望着姑娘眼尾的青纹突然想起老人们说的仙缘——原来不是他救了田螺是田螺救了他这苦哈哈的日子。
两人成了亲。
没有凤冠霞帔村头王婶用红布裹了棵枣树权当花烛;没有八抬大轿阿福背着她跨过门槛裤脚沾了一路的狗尾巴草。
婚后日子过得甜津津的阿福下田阿螺在家;阿福打柴阿螺织席;到了夜里两人坐在葡萄架下阿螺给他唱天河里的歌谣星星都听得入了神。
变故是从刘二狗来的那天开始的。
刘二狗是村东头的无赖好吃懒做专爱占人便宜。
前日他见阿福家飘出肉香趴在墙头上瞄了半宿早把阿螺的模样看了个仔细。
这日他揣着半块偷来的腊肉摸到阿福家院外正撞见阿螺在井边洗衣裳。
好个标致的娘子!他搓着手笑我是隔壁村的货郎来收山货的。
你家相公呢? 阿螺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下田了。
那正好!刘二狗把腊肉往她怀里一塞我瞧着你一个人干活儿累来搭把手。
说着就要去拽她的手腕。
阿螺后退半步指尖轻轻一点。
刘二狗突然觉得脚底一空扑通栽进了井里。
他扑腾着往外爬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沾着青苔活像个水鬼。
你、你会妖术!他指着阿螺尖叫我、我要去报官! 第二日晌午县衙的公差踢开了阿福家的院门。
为首的胖公差叉着腰手里拎着铁链:有人告你家娘子是妖怪还会法术! 阿福急得直跺脚:我媳妇就是个普通妇人哪会什么法术? 普通妇人会把人推进井里?刘二狗裹着件破棉袄冻得直打哆嗦我还看见她半夜在院里烧纸念的什么'天河''螺仙'不是妖怪是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第121章 田螺姑娘来源 http://www.kdads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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