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城外黄巢大营。
连绵的营帐紧紧贴在陈州这座巨城焦黑冰冷的城墙脚下。
中军大帐比周围的营帐大了数倍。
黄巢斜倚在一张铺着陈旧虎皮的矮榻上。
他曾经魁梧的身躯如今像被抽走了骨架只剩下包裹在褪色龙袍里的嶙峋瘦骨。
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上面布满了疲惫的褶皱。
只有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如同受伤孤狼般凶狠、警惕的光芒。
“濮州……葛从周……” 他嘶哑地念叨着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数日了黄朗那边为何一点消息也无?连只报平安的鸽子都没飞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派出的监军使黄朗是他最信任的族弟也是钉在葛从周那支军身上的一根钉子。
如今这根钉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同他派去监视的几批心腹都石沉大海。
这绝不正常! 葛从周那厮……莫非……? 就在这疑云密布、焦躁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关口帐帘猛地被掀开! 一个满身尘土、脸上带着数道新鲜血痕的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高高捧起一封被汗水、泥污和暗红血渍浸透的帛书。
那帛书皱巴巴的边缘撕裂显然经历了极其艰难的传递。
“陛下!陛下!濮州!濮州急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长途奔命后的虚脱和极度的恐惧“是葛将军……葛将军的亲笔书!” “葛从周?” 黄巢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他像一头被猛然惊醒的垂死猛兽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从矮榻上弹起! 他一步就跨到信使面前劈手将那帛书夺了过来! 那帛书入手沉甸甸的。
他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他粗暴地撕扯开就着昏暗跳跃的灯火贪婪地、急切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罪臣葛从周泣血百拜陛下御前:监军使黄公朗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强攻濮州城头。
奈何贼子凶顽暗箭难防!黄公……不幸……为流矢贯喉壮烈殉国。
臣……臣悲愤填膺亲率本部死士趁敌不备夜袭夺门。
血战竟夜终克濮州!然贼寇余孽未清城中人心惶惶魏博、宣武诸镇鹰犬环伺!濮州城低池浅臣兵微将寡日夜悬心如履薄冰。
陛下此乃天赐陛下重返龙兴之地之良机臣泣血恳请陛下速速挥师北上与臣会合于濮州。
臣愿为陛下前驱东出郓州直捣青州。
重聚义旗扫荡群丑复我大齐江山。
时不我待!陛下速来!臣葛从周血书泣告!” “濮州……克复了!” 黄巢猛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病态的、异样的潮红! 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绝境中陡然看到生路的狂喜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大齐!” 他猛地振臂嘶哑的声音因为狂喜而扭曲变形在沉闷的大帐里炸开“葛从周!好!好样的!濮州!朕的濮州!青州!朕的青州!哈哈哈哈!” 那压抑了数月、濒临崩溃的绝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捷报”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濮州城头挥师东进旌旗再次插遍青州! “陛下!” 一个冰冷、沉稳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骤然刺破了黄巢狂喜的嘶吼。
大帐角落里一直沉默地伫立着的尚让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布袍与周围将领的甲胄格格不入。
他的脸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刻板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幽光。
他走到帐中对着狂喜失态的黄巢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黄巢的喘息: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喜。
葛从周此信……恐有蹊跷。
” “蹊跷?” 黄巢脸上的狂喜如同被冻住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尚让那眼神里充满了被打断美梦的暴怒和一丝被冷水浇头后本能的不安。
“尚卿何出此言?此乃葛卿亲笔血书!字字泣血!岂能有假?黄朗殉国朕痛彻心扉!葛卿趁势夺城正是天佑朕躬!” 尚让迎着黄巢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平静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黄巢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陛下容禀。
蹊跷之处便在黄监军之‘殉国’。
葛从周信中言道黄监军乃强攻濮州城头时为流矢贯喉而亡。
”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帐中其他几位同样因“捷报”而露出喜色的将领最后落回黄巢脸上。
“陛下可知就在三日前臣奉命清点各营粮秣途径葛从周旧部营区时曾特意留意其家眷营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踏平五代我建最强帝国第75章 葛从周的信前路还是陷阱来源 http://www.kdads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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