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加密电讯如同被捣毁的马蜂窝嗡嗡作响地涌进“远航”纽约总部。
“金门!炮击!大规模!” “国民党军伤亡惨重!” “美军第七舰队紧急向台湾海峡机动!” “华盛顿召开紧急会议!总统发表强硬声明!” 一条条加急情报在科尔手中汇总最终变成一份沉甸甸的简报放在陈晓那张巨大的战术桌上。
办公室内怀斯脸色发白科尔眉头紧锁连米勒那万年不变的石像脸上也掠过一丝凝重。
全球目光瞬间聚焦台湾海峡。
冷战的前线似乎随时可能被引爆成热战。
中美关系降至冰点战争阴云密布。
“老板”怀斯的声音带着不安“局势……太紧张了。
这个时候我们启动‘海鸟’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美方的注意力确实会被吸引但同样边境管控、出入境审查可能会空前严格!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 科尔补充道语气客观但同样充满忧虑:“FBI对钱教授的监视等级尚未降低。
虽然高层注意力转移但基层探员的日常监视未必会立刻松懈。
在这种全面紧张的氛围下任何非常规的人员流动都可能触发警报。
” 常规逻辑下此刻绝非行动良机。
全球危机理应收缩潜伏等待风平浪静。
陈晓站在那幅巨大的远东地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狭小的金门岛以及周边标注的美军舰队动向。
他沉默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将纷乱的信息碎片拼凑、分析、推演。
内心暗忖:打起来了?还真是时候。
这边正准备偷他家科学家那边就直接在门口放炮仗吸引注意力?这时间点巧合得像是写好的剧本。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非但没有惶恐反而燃烧起一种近乎亢奋的锐利光芒。
“不!”陈晓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了所有的质疑“这不是风险这是‘东风’!是千载难逢的‘东风’!” “东风?”怀斯愕然。
“看看地图!”陈晓的手指重重戳在台湾海峡的位置“金门炮战吸引了华盛顿几乎所有战略决策者和情报高层的眼球!五角大楼、国务院、中情局……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第七舰队、核威慑、苏联的反应、会不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死死盯着一个在加州搞理论的华裔教授?!” 他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如同在关岛基地进行战略推演: “FBI呢?他们的高层同样会被抽调参与紧急会议资源会向涉及国家安全和反间谍的‘大案子’倾斜。
对钱雪生这种‘潜在风险’的监控在总部层面必然会出现短暂的优先级下降和资源分配的真空期!” “至于基层探员……”陈晓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们的确还在岗位上。
但在这种全球性危机的氛围下他们的心态会发生变化。
要么过度紧张草木皆兵反而容易判断失误;要么会因为高层关注点的转移而产生一丝懈怠认为像钱教授这样的‘老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
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最核心的判断: “你们认为这场炮战是偶然吗?” 怀斯和科尔面面相觑。
陈晓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在这个时间点以如此激烈的形式爆发?我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中国的最高层为了配合像‘海鸟’这样的关键行动主动选择策动的战略佯动!” 内心暗赞:老人家们下得一盘好棋啊!用一场真刀真枪的炮战调动美国的全球战略神经为我们这边悄无声息的“人才搬运”创造机会窗口。
这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得比我这商业版狠多了!用炮火为归途的学者鸣响礼炮这排面够硬!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让怀斯和科尔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中国高层的决心和魄力以及对“海鸟”行动的重视程度都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所以”陈晓总结道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危机是信号!现在是行动的最佳时机!美方的战略注意力被牢牢钉死在台海其内部监控体系必然出现短暂的、局部的混乱和空隙!这正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东风’!” 他看向科尔:“通知各方‘海鸟’行动立即启动!原计划不变利用这阵‘东风’送‘海鸟’出海!” 科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重重点头:“明白!我立刻下达执行指令!” 陈晓又看向米勒:“让你的人动起来按照应急方案确保各节点畅通清除任何可能的意外障碍。
我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米勒一言不发只是猛地立正转身大步离开行动间带起一阵冷风。
最后陈晓对林默涵说:“通知家里‘东风’已至‘海鸟’启航。
” 林默涵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信任与坚定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命令如山迅速通过加密频道传递出去。
纽约总部、帕萨迪纳的监视点、波士顿的接应小组、加拿大的中转站、欧洲的“幽灵”……整个“远航”为“海鸟”行动构建的隐秘网络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帕萨迪纳钱雪生教授的公寓内。
他接到了林默涵通过暗语打来的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雪佛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决绝和一丝即将获得自由的激动。
他按照指示开始不动声色地销毁一些不必要的个人物品整理最重要的研究手稿。
钱雪生内心暗叹:没想到我回国的契机竟然是一场隔着海峡的炮战。
这世界果然比最离奇的小说还要魔幻。
夜幕缓缓降临覆盖了躁动的太平洋两岸。
纽约总部内陈晓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那个即将开始危险旅程的科学家身上。
金门的炮火映红了一片海域而在另一片大陆的西海岸一只“海鸟”即将借着这阵由炮火催生的“东风”悄然展翅飞向归途。
“海鸟”已经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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