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子单膝跪在焦土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手中斩魔剑的血迹在罡风中凝结成暗红冰晶刃身映出他涣散的瞳孔那里还残留着林天灰飞烟灭的残影。
深渊裂缝如垂死巨蟒的伤口在天穹缓缓收缩。
三界修士的欢呼声从云海深处传来庆贺这场持续百年的神魔大战终于落幕。
玄清子却听不见 他的耳畔仍回响着林天最后的笑混着斩魔剑贯穿仙骨时的脆响。
师兄!师妹清瑶的惊呼刺破混沌。
玄清子低头才发现自己掌心被剑柄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剑纹渗入剑格 竟将那朵沉睡千年的桂花图腾染得鲜活。
记忆如潮水翻涌 他忽然想起百年前的灵霄殿林天捧着这柄剑对他说:等我从封魔渊归来便教你桂花酿的真正做法。
此后百年玄清子看着那个曾经眉眼温柔的师弟在魔气侵蚀下化作嗜血修罗。
直到昨夜林天周身魔气暴涨 竟徒手撕开了深渊封印。
玄清子握剑的手剧烈颤抖斩魔剑上的桂花图腾突然迸发金光那是林天用元神精血浇灌百年的封印阵法。
裂缝闭合的最后瞬间玄清子看见林天转身嘴角仍挂着熟悉的笑。
斩魔剑贯穿他胸口时漫天魔气中突然飘起桂花的幽香。
玄清子至今记得林天消散前说的话:师兄这百年...我终于解脱了。
细雨不知何时落下打湿玄清子雪白的道袍。
他缓缓起身将斩魔剑插入青石。
剑未入鞘却有淡金色光晕流转 在雨中凝成半透明的桂花虚影。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玄清子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恍惚间又听见少年时期的林天说: 玄清你看这桂花即便落进泥里香气也散不尽呢。
此后每逢雨夜青崖山的樵夫总会说云端有若有若无的叹息伴着一缕若隐若现的桂花香。
而玄清子独居的清云观里 斩魔剑永远悬在桂花树下剑格上的桂花图腾每到月圆之夜便会溢出清冽酒香。
清云观后的桂花林在细雨中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金雾 玄清子轻抚着斩魔剑冰凉的剑脊指腹掠过那些被岁月磨得温润的剑纹。
忽然剑身微微震颤 一滴水珠顺着剑尖坠落在青石上晕开的涟漪里竟浮现出林天倚在桂花树下酿酒的画面。
“师兄又在发呆!”清脆的声音惊得玄清子后退半步手中茶盏险些落地。
清瑶提着竹篮站在月洞门外 发间沾着细碎的桂花“山下王婆送来新酿的米酒说是用了你给的桂花方子香得十里八乡都来打酒。
” 玄清子望着她眉眼间的雀跃恍惚又看见百年前的林天总爱用沾满酒曲的手往他脸上抹桂花。
喉头泛起苦涩 他转身将斩魔剑收入剑匣却在触碰剑格的刹那闻到若有似无的酒香。
子夜时分惊雷炸响。
玄清子猛然惊醒只见斩魔剑悬浮在半空剑身上的桂花图腾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他尚未反应过来剑身已化作流光冲破窗棂直直扎向封魔渊方向。
玄清子不及披衣御剑追去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深渊旧址上斩魔剑正剧烈嗡鸣剑尖插入地面渗出黑色魔气。
玄清子脸色骤变 本该彻底封印的深渊竟又泛起血色涟漪。
他结印念咒道袍在灵力波动中鼓胀却见魔气突然凝成林天的虚影。
“师兄别白费力气了。
”虚影开口的瞬间玄清子手中法诀溃散。
那张熟悉的脸上布满裂痕眼中却依旧带着温柔“ 魔气已渗入三界根基除非...”虚影抬手触碰玄清子苍白的脸颊“除非有人甘愿成为容器将魔气尽数引到自身。
” 玄清子后退半步斩魔剑突然迸发金光将虚影震碎。
他望着剑上流转的桂花纹终于明白林天当年为何要将元神精血注入剑中——那不仅是封印更是为今日留的一线生机。
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玄清子将斩魔剑重新挂回桂花树下转身走向丹房。
月光透过窗棂 在他铺开的信笺上投下斑驳的桂影信中字迹工整:“清瑶师妹亲启若三日后不见师兄便将观中桂花尽数焚毁...”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玄清子取出林天留下的酿酒古籍在灶下添了把柴火。
火光映着他平静的面容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百年前的那个秋夜少年林天举着酒坛对他笑:“玄清等我酿出最香的桂花酒咱们就...” 酒香混着桂花香弥漫开来丹房外的桂花树上一片金叶悄然飘落覆在斩魔剑微微发烫的剑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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